毛子走T

今天是星期四,我让Bob去好好管住门口那些人,别再把好好的一条长队排成他妈的三条来堵住厕所通道,如果有人被尿憋死在路当中我们还得多一项处理尸体的麻烦。

“今天可是星期四。”Bob笑呵呵地望着玻璃门外那些瘦成的面颊凹陷,大晚上露着两条长腿的年轻男人们说道,“他们当然会过来赌一把。”

他说的没错,名叫Riot的地下酒吧大约在一年半前因为一件事而一炮走红,成为了圈内人士议论纷纷的主要话题,我想我们老板的主要成功秘诀不在于往一个普通酒吧里耗资搭建了各种闪闪发亮的T台,也不在于找的那些模特和设计师多么漂亮有名。

一切一切成功的秘诀只是在一个寻常的星期五来了一位寻常打扮的中年商人,以280万美元的价格包了某个本来只是过来赚点零用钱的未成年小子的初夜。

运气。

这个想法如毒素一般侵蚀了大部分年轻男孩的心理,即使这里的入选要求严格到不亚于外头那些正规场所,即使这一晚上的工资也就在70~80美元之间浮动,他们还是希望哪天真能撞上这般好运。不过正如我们老板所计划好的,舆论也很快吸引了更多追求刺激的商人和富二代过来挥洒金钱、享受快乐,听起来是个谁也不吃亏的大好事。

“呃……先生,你是第一次来吗?”我看着名单上排列在36号的……该死,他们还在把俄罗斯人的名字打的乱七八糟的。虽然浅金色头发的白人一直是容易被有钱人看中的焦点,但对于我们这种打杂的来说可是头痛的要命。

“是的。”男人说道,我抬头瞧了瞧他冷峻又五官端正的脸,那双紫色的眼睛盯着看久了竟然让我后背有些发麻。我赶紧低下头,装作一个严厉的审核人又核对了一下他的Id证,上边的年龄对比他现在的样子过于老成了些,和其他兴致勃勃却容易害羞紧张的男孩来说,这家伙作为开场或者闭场的人选会很不错,也许是那种从小被锻炼成模特却在海选时永远和成名无缘的可怜鬼。

“好,那就……先把衣服脱到最里那层,起点在那儿,对。让我们看看你能做到什么。”

男人转身朝地上的红点走去时就顺势脱下了肩上的外套扔一旁的沙发上,我听见Bob在我身边小声地吹了吹口哨,白色的手环堆在他的桌前,上边绿色的信号灯一闪一闪的。

今晚一共面试了将近80人,最后在名单上成功打勾并可以拿到手环的不过十来个,其余的人都扫兴地回了家,甚至还有在玻璃门外哭起来的小家伙。

“这个蠢货既然这么想来,就让他来好了。”Bob说,他正忙着指挥其他人去布置明天的舞台。要知道自从那个传奇事件发生后,每个星期五都是某种无需言语的象征,就连‘买家’们也喜欢挑选这天晚上前来光顾。

“如果他星期二来,也许就有位置了。”我说,Bob听了咂咂嘴,“除非他想在没人的情况下走上十圈,傻子才会在星期二来。”

很显然,哭着的男孩没那么傻,更像是会耍小心机从舞台上摔一跤来博取观众目光的人,我认为我们的客户大多都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笨蛋。

“嘿,猜猜明天会有哪些人被中大奖?”

我用圆珠笔抵着下巴,说实话我已经差不多把刚才那些人的模样都给忘光了,只有几个特别出挑的依旧能成为我们之间打赌的话题。

“还是俄罗斯人?”
“William先生的喜好从来没变过。”我用笔头敲敲桌子,Bob显然对此兴致勃勃。
“这家伙是黑户吗?”
“Id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
“哦,那没问题。”他双手抱胸,一脸美滋滋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如果明天是他,五百刀,如何?”
“一千。”我面无表情地说,在他想要抗议前就先打断了他,“就算我赢了,你这个有奸尸癖的变态还是能爽翻,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闭上嘴,朝我翻了个白眼。

——

星期五下午7点,模特们已经全部到齐,我让他们换上设计师的衣服(那家伙的审美一直让我无法理解)后站成一排,开始按照编号分发手环。

“这是你们能进入这里的标志,就算碰水也没关系,绝对不能脱下来。”我一个个检查他们的手腕时叮嘱道,“没有手环的人到时候被警卫扔出去的话,我可不会管你们。”有几个孩子听罢乖乖朝我点了点头,有几个则依旧保持着高冷的态度,比如那个始终面瘫着的俄罗斯人。

他会值的比一千刀多得多。我默默想道。

第二场走秀的时候已经少了一个模特,在场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幸运儿现在去了哪里,特别是我穿过化妆间时听到那些男孩有的没的聊了些显然是在嫉妒发酸的话。

“他只是运气好。”其中一个人这么说。这句话被我伴随着一声轻笑甩在门后,走上了一层楼梯并穿过被保全看守的大门,一条白色的走廊出现在我面前,因为墙壁的隔音材料让这里像无人待过一样寂静。我核对了房间号后与门口的两个保镖打了招呼。

“打扰了,Fox先生。”我合上门,那个正骑在被灌了药的男孩身上不断操弄的中年人看了我一眼。

我记得这是9号,他长长的红棕色卷发配上他的健康的肤色是个很不错的商品,如今这个孩子的身上满是被鞭打的红印,细长的双腿被翻起固定在床头,那里早就被顶撞的一片通红。我看着他盛满眼泪的大眼睛求救似地看向我,嘴里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救……救救我……”

“是我们的疏忽,忘记把遥控按钮给您了。”我走过去,把一只小小的白色机器递给Fox先生,“您是我们的常客了,我想也不用跟您重复它的用途。”

“谢谢你,Jenny。”Fox先生是个非常有礼貌的男人,他微笑着接过我手中的机器时问道,“他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这次我想把他带回去,你能想办法搞定吗?”

“这……”我假装犹豫的样子,男孩则因为这句话拼命挣扎起来。

“真是个坏孩子。”Fox先生熟练地摁下了绿色的按钮,装在手环上紧贴着皮肤的芯片因而产生静电,让男孩的身体一阵阵地颤栗后发出了痛苦的哭声。

“我需要去征求我们老板的意见,当然,我会尽力为您争取的,毕竟您一直很关照我们的店。”

“如果是钱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再加上你们需要的部分。”他这么爽快的性格令我也笑了起来。

“成交了?”等我出来的时候Bob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我怀疑他是否有诈(比如在我离开的时间里又有新的人上钩),决定还是先出去看看为好,果然第二场走秀已经结束了,又一份合同交到了我手里。

“刚才那个小红毛卖了多少?80万?”他在我耳边唠叨。
“150万。”我瞟了他一眼,继续专心看合同上的数字,“Fox先生要带他回去。”
“不愧是首当其冲的幸运儿。”他笑的露出一口被烟熏的黄黄的牙齿,“要是他不带走,还要扔给我们处理,真的很麻烦……接下来这个呢?”

是那个俄罗斯人。虽然我心中早有了些数目,但顺着价格,就连看见那条又长又头痛的名字时竟然能兴奋了起来。

William先生的开价是210万。

“36号?那个抱歉,先生,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几乎是跑着冲进化妆间,“请跟我来,对,不要卸妆,就这样,我有话想跟您说。”

我把这个始终默不作声的俄罗斯人拉到舞台幕后,将幕布撩起来一点给他看到那个坐在中间座位,喝着几千刀一瓶红酒的男人,“那是William先生,”我说,“他很喜欢你,想跟你一起聊聊天,我想之后他……愿意为你,和你今后的模特事业出个好价格。”

“多少?”男人问我,他没像别的男孩那样两眼放光地深吸一口气,甚至懒得去转动那双冰冷的眼珠子多看一眼他未来的财主。该死的。我猜他之前一定经历了不少圈内的打磨,如果像哄骗那些男孩一样怕是很难成功。

“William先生今晚会付你80万。如果你陪他度过这个晚上,或许还能拿更多——这我们管不着,但是你得在这里签字,我知道合约很厚,你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Riot酒吧需要给你一个保证。”

别担心,你之前的男孩们都是这样签的,我们有法律的证明和律师,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把名额转给别人,当然这是件很可惜的事情,既然你已经千辛万苦来到了这一步……

这些都是我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但是男人立刻把合同接了过去并签上了长长一行我看不懂的字母。

“恭喜您,接下来我带您去见William先生,祝您好运。”我满面笑容地请他先走一步。好吧,我收回之前以为他老道的话,果然漂亮面孔的男人大都是蠢货。

——

“真的假的?”Bob接过我从钱包里拿出的十张百元大钞,惊讶地差点合不拢下巴,“我还以为那只是个故事,今天真让我见着了。”

“好看的男人到处都是,抓准客户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我得意地说,和Bob一起转头看向那边。被一群私人保镖围着的William先生正搂着俄罗斯人又宽又挺的肩膀,绅士地牵起那只被黑手套包裹住的手吻了吻,紧贴在男人皮肤上的手环亮着绿色的灯,但男人依旧不为所动,冷漠地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然而这一点才是激起这位客人特殊兴趣的地方。

“瞧好了,今天我就要创造奇迹。”我拍了拍合同的封面,慢慢靠近正在开着香槟的桌子。

“你好,Jenny。”William先生愉快地看着我,他戴满宝石和金戒指的手正慢慢从俄罗斯人的肩膀滑到腰上。

“我现在就想要他。”在我走到William先生身边时,他借着有些嘈杂的音乐悄悄对我说道,“他真是一枚稀世珍宝。”

“他同意陪您一晚上。”我笑着说。
“然后呢?”
“这就要看……您的想法了。”

他眯起眼睛,用镶着红宝石的食指在我的手掌上轻轻划了一个数字。

“他在我们这里有居住证明,也在圈内有人认识……这稍微有点难办,尊敬的先生。”我继续撒着谎试探,不断抬高这个俄罗斯人的身份,直到William先生给了我一个让我足以发抖的数字。

“这是最后通牒了,Jenny。”他提醒我。

“是的,是的,William先生,没问题,我们会全部办妥的,这次您在这里的费用我们全免了。”我激动地招来服务生,让他们把推车上昂贵的酒都拿出来。

“这都是为了你,亲爱的。”William先生微笑着看向表情丝毫没有波动的俄罗斯人,一只手摸在他的大腿上。我趁这个机会朝服务生使了个眼色,在男人喝下被调包的酒后我建议他们到台后好好休息,一切都按常规的计划进行着。

500万。我的脑袋里迟迟挥之不去这个数字。整整500万美金!

还没走到房间时,药物就出现了反应,身后的俄罗斯人走路开始跌跌撞撞的,我连忙叫来两个安保一左一右地架住他。

“感谢你,Jenny,你办事总是这么妥当。”在安保把昏迷的男人放在床上,并把他的双手铐在床头的时候,William先生坐在床边,迫不及待地触碰着男人立体的侧脸。

“道具和润滑油也一如您的喜好替您准备好了。”我客气地说,“请好好享受吧,先生。”

“你不觉得好奇吗?等那个俄罗斯人醒来后会有什么表情。”离开了那门口满是保镖的地方后,因为一下子就赚了这么大一比的缘故,就连Bob也心情颇好地在我旁边哼着歌,“我可不信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一定吓的鼻涕口水到处流吧?”

“最后结果都一样。”我说,又忍不住看了看合同上的数字,“在William手下的人没有能活过一个星期的,他可是非常严重的施虐爱好者,尤其喜欢对待那些金发白种人。”

“真奇怪啊,我还以为抖S都会找一些爱哭的。”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我嘲笑他,随后他用手肘顶了顶我,“嘿,混账。”他说,“你手机响了,是不是老板打来的?”

“哈?”这家伙明明知道我从来都是关静音的。
“你的口袋在震。”
“什么鬼?”

我毫无防备地把手伸进我的口袋,一阵电流差点把我的半条胳膊都给电麻了。

“该死!操!”我尖叫着把那东西扔在地上,白色的圆弧在地上滚了一会儿便停下来,滋滋地发出电流的声音。

“手环怎么在你这里?!”Bob一脸错愕地看着我,“这是谁的手环??”

我愣了几秒钟,随后想起了什么让我的浑身都仿佛掉进了冰窟那样冷。

“快!!快去William先生的房间!!”我歇斯底里地叫道。

——

在我离开的仅仅十分钟后,William先生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暗红色的灯光唯一照亮的是他那条向奇怪方向扭曲着的手臂(手里还捏着那只白色的小机器),脑袋则以一种不正常的状态埋在枕头里,他头顶上的手铐空荡荡地挂在那儿,随着我们冲进房间时砰的一声落下。

“他妈的这到底怎么回事!”Bob在我身后手足无措地嚷着,“妈的!这个俄罗斯人去哪儿了!”

我们查看了衣柜和床底,什么都没有发现,房间内也没有窗户。

“是通风管!”我指着螺丝松动的地方说,“快,趁他还没跑出这个地方!每个房间都给我搜!!!”

这下无论是酒吧的安保和William本身雇的保镖都使这个原本风光大好的模特秀变得气氛紧张,今天的营业额看来是全都打水漂了,不对……不光是今天,现在躺在那儿死掉的尸体不是什么没有户口的外来人士,而是每个月上一次电视,拥有一座小岛的美国富豪!我跟着安保的脚步绝望地闭上眼睛。

明明在刚才事情还那么顺利的……!真该死!一切都完了!

手环原本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其实就和手铐是一样的用途,既让我们方便识别定位,以防那些孩子真的逃走,又能他们不听话反抗时产生电击。可我甚至都没发现(没有任何人发现)那个俄罗斯人是什么时候把它摘下,又悄声无息地放在我的口袋里的。这么回想着的我不禁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神不知鬼不觉地,我又回到了William被杀死的那间房间。

尸体还躺在那里,墙上挂着的那些带刺的皮鞭都还没有拿下来,看来从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就被杀了也说不定。我战战兢兢地又朝前走了两步,发现角落里那只原本用来存放道具(或者是尸体)的行李箱空落落地大开着摊平在地上。

“你觉得那个俄罗斯人现在会是什么表情?”我的耳边突然想起Bob的话。意识到那股寒气时我回过头,在后颈的骨头碎裂之前,我看到的依旧是那张冰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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